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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称帝的曹操与司马昭:听天由命与弑君之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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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中天曾提出,曹操之所以不称帝,是因为他秉持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态度。他曾经说过:“若天命在吾,吾为周文王。”易中天对此的解释是,如果天命归属于曹家,曹操愿意效仿周文王,让儿子曹丕继承皇位;如果天命不在曹家,那么他就不会去争夺这个帝位。

然而,我认为这种说法是值得商榷的。称帝并非仅仅是听天由命的问题,而是一个有着完整流程的政治行为。在赤壁之战之前,曹操就已经开始加速篡位的进程。他先是废除了三公制,改为丞相制,三公制是分散权力的,而丞相制则是集权的,丞相作为百官之首,仅在皇帝之下,这有利于曹操实现专权。

随后,曹操获得了“参拜不名、剑履上殿”的特权。所谓“参拜不名”,意味着曹操的名字开始受到尊重,上殿时只需报告官职而不必报姓名;“剑履上殿”则是指他可以穿着鞋子,带着宝剑上殿觐见皇帝,这是极高的荣誉。

尽管如此,这些还不是实质性的篡位行为。真正的篡位是曹操被封为魏公,而荀彧因反对曹操封公而神秘去世,这显然与曹操脱不了关系。

曹操被封为魏公后,就能建立自己的公国和宗庙。魏公国是独立于汉帝国之外的诸侯国,曹操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国家和封地,这为他代汉提供了资本和条件。到了公元216年,汉献帝封曹操为魏王,魏公国正式升级为魏王国,曹操出行开始按照天子的仪式,还要进行警戒。此时的曹操,除了不是正式的皇帝之外,待遇与皇帝毫无二致。

从公元216年曹操被封王,到220年曹操去世,这期间有四年多的时间。那么,曹操为什么不在这段时间内称帝呢?显然,并非如易中天所说的是听天由命,因为曹操篡位的整个流程已经完成,篡位只差最后一步,只要逼迫汉帝禅让,就可以完成篡位,但曹操并没有这么做。这不是曹操听天由命,而是他故意为之。

曹操曾表示自己想做个周文王,周文王并没有称王,而是他的儿子周武王追封的。也就是说,曹操想要效仿周文王,不称帝,而是将称帝的事情留给自己的儿子去做。曹操这么做有三个原因:

1、曹操务实不务虚。

曹操是一个务实的人,他成为魏王后,虽然没有皇帝的称号,但他已经是最高统治者。曹操这个人一直都很务实,不在乎虚名。

举个例子,曹操的唯才是举,这在当时是非常反常规的。东汉时期,察举制首先重视的是道德,而不是人才。是否有道德是靠出身来决定的,当时的推荐人才权利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。

唯才是举意味着不看出身,不看道德,只看才能,就像陈平那样,有才能就用你,不管你做了什么。这就是法家寒族政治的手段。有道德、有出身,不一定有才能,曹操重视才能,说明他务实,宁愿打破常规与世俗。

曹操将倡伎出身的妻子卞夫人提拔为正妻,这在当时是绝无仅有的。卞夫人出身低贱,根本不可能成为正妻。古代的妻与妾有严格的界限,正妻去世后,妾也上不了位,当不了正妻。但曹操不管,看中了卞夫人持家的才能,让她成为正妻。这就是务实。

曹操在乎的是实际利益,而不是皇帝这个空头名声。所以,在关键时刻,他没有称帝。

2、曹操自己说过不当皇帝。

曹操在自己写的文章《述志令》中明确表示自己不想当皇帝,只想当个齐桓公、晋文公那样的诸侯王。这篇文章向天下人公布,就是为了让曹操洗清篡位的谣言。

曹操多次表示自己不会称帝,既然已经说出口了,总不能反悔吧。出尔反尔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曹操呢?曹操既然说过不当皇帝,当然要遵守诺言。

3、曹操不愿意承担骂名。

曹操知道很多人认为自己会篡位,因此在背地里骂他。比如周瑜曾经评价曹操:“操虽托名汉相,其实汉贼也。”刘备曾经评价曹操:“贼臣篡盗,社稷无主。”赵云曾经评价曹操:“国贼是曹操,非孙权也。”

曹操控制下的汉朝廷,也有很多人对曹操不满,但他们不敢公开骂,只会私下骂曹操。比如董承、王子服、吴子兰、太医令吉本、少府耿纪、丞相司直韦晃等,这些人明确要起兵暗杀曹操,但都因为事情败露而被杀。

杀曹操的人都有,更何况骂曹操的人,曹操不愿意承担这个骂名,所以就没有篡位当皇帝。

与曹操不同,司马昭一直渴望自己称帝,甚至当街弑君。但有三个原因导致他没有成功称帝:

1、曹髦用死阻止司马昭称帝。

曹髦曾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:“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!”曹髦这个人很有血性,也很聪明,他不愿意像汉献帝一样乖乖配合让位,而是想用自己的死来阻止或延缓司马氏代魏的进程。

曹髦选择了率军当街攻打司马昭,却被司马昭亲信贾充手下的成济所弑杀。与其说曹髦是被成济杀的,不如说是曹髦主动求死的。曹髦根本没有杀司马昭的实力与条件,他身边全是司马昭的亲信。曹髦还没有冲出皇宫,司马昭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动向,这也是曹髦想要的效果。

曹髦与司马昭的亲信交战而被杀,让司马昭背上了弑君的恶名,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了司马氏的恶行,导致司马代魏进程中断。司马昭必须另辟蹊径才能让篡位进程继续进行,那就是发兵攻打蜀汉。

曹髦的死亡让司马昭中断了篡位进程三四年时间,这是曹髦的功劳。

2、篡位流程没有走完。

曹髦在位时,多次下诏封司马昭为晋公,加九锡,但司马昭九次推辞不接受。你以为司马昭不愿意吗?当然不是。司马昭推辞越多,越显得他道德高尚,言外之意就是看吧,不是我想篡位的,是曹髦硬要让我篡位的,这就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。

那个时代有这样的传统,汉献帝禅让帝位给曹丕,曹丕让了三次,到第四次才接受。谦让是华夏人的美德,司马昭在为自己积累美德。

然后发生了曹髦被杀事件,此时司马昭还没有称晋公,没有称公就不能建立诸侯国,就没有迈出篡位的实质性步骤,这一过程被曹髦打断了。

直到公元263年十月,各路魏军攻蜀时捷报频传,魏帝曹奂封司马昭为晋公,加九锡,这一次司马昭没有推辞了,因为时间不多了,必须继续进行篡位流程。

第二年,也就是公元264年,曹奂封司马昭为晋王,司马昭明显加快了篡位的进程。

3、寿命问题。

司马昭称晋王之后,也到了与曹操一样的临门一脚的地位,只需一步就能称帝。那就是让魏帝曹奂禅让帝位,但仅仅一年后,司马昭就因病去世,享年55岁。

不是司马昭不想称帝,相反他太想称帝了。连续两年从晋公到晋王,已经算快了。但篡位不能操之过急,总要保持道德上的制高点。如果司马昭多活几年,想必肯定就会称帝了。只可惜司马昭只活了55岁,要是像他父亲司马懿活72岁的话,还能当十几年皇帝。